冯骥才在“小说家讲堂”
2023年5月16日,中国当代著名作家、画家和文化学者冯骥才走进北京大学,来到“小说家讲堂”的课堂。本次讲座也是“第三届北京大学王默人—周安仪世界华文文学奖”系列讲座活动的第三讲。
主持人李洱教授向大家介绍道,冯骥才先生首先是新时期文学的重要开拓者,创作了《铺花的歧路》《神鞭》《雕花烟斗》《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等一系列小说;同时,他也是80年代新思想、新观念、新方法的重要倡导者,因有关“现代派”的通信讨论,冯骥才等人被称为“四只小风筝”,这一事件触发了中国小说与世界文学潮流的接轨,有力地改变了中国文学界和思想界的整体面貌。20世纪90年代开始,冯骥才开始投身于文化遗产的抢救工作,几乎跑遍全国,对五十六个民族的建筑、手工艺、民俗、民间艺术等做了地毯式的文化普查和整体保护工作,并且将其中的重要成果整理出版。进入21世纪后,冯骥才又陆续创作了长篇小说《单筒望远镜》和《艺术家们》。李洱教授评价道,冯骥才的人生与写作交织着现代主义与保守主义、现代性与本土性等相互矛盾的概念,有如生与死的相互凝视,有如爱与恨的相互发明,有如历史和未来的相互生发,中国知识分子就生活在这样一种矛盾的情境当中。冯骥才具有根深蒂固的知识分子的情怀、仿佛与生俱来的浪漫主义精神和将知言行三者完美结合的综合能力。
李洱教授向同学们介绍冯骥才先生
冯骥才的演讲题为“文学因人而异”。所谓“文学因人而异”,就是说文学因作家的不同而不同。每个人都具有独一无二的气质个性、家庭环境和教育经历,具有只属于个人的经历,文学作为一种人的心灵生活的方式,自然会呈现出各不相同的面貌。更加重要的是,作家应当认识自己与其他人究竟有哪些不同,这些不同是一个人最高贵也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对于文学更为重要的东西。冯骥才分析自己与文学结缘的经历:他并非从文学走进文学,而是从一个画家的身份走近文学,他对于视觉形象、色彩光影特别敏感。冯骥才早期写小说时,就产生了“把小说写成艺术品”的想法。在创作小说的时候,冯骥才更看重自己的方法,而非一味借鉴其他人,他偏好将画面作为表现小说情节的支撑点,如小说《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就是从日常生活的画面中生发出灵感。
冯骥才珍视自己对形象的敏感和发现力,珍视自己对表现画面的不自觉的本能,也特别佩服有艺术感觉、修养和品位的作家。例如,雨果在《悲惨世界》中描绘古城门前生锈了的耙齿间开满了五月的花,这一画面把具体的环境凝聚成了永恒的艺术表现;契诃夫在《草原》中描绘向不同方向倒塌的石墙与荒凉孤立的门框,同样是一幅意境优美的画作。绘画、文学都是形象的艺术,而音乐也同样能唤起作家的灵感、唤起对画面的联想。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朵夫》是对冯骥才影响极大的一部作品,在这部以音乐家为主人公的小说中,作者并不把音乐作为他者来描写,而是自己作为艺术家,用音乐的感觉写小说。冯骥才构思于20世纪80年代的小说《艺术家们》也是一部颇具艺术性的作品,它的成书糅合了冯骥才多年来作为一个画家感受到的各种文化冲击体验。
冯骥才最新长篇小说《艺术家们》
接着,冯骥才又谈起地方性写作的问题。在前往全国各地调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过程中,冯骥才尤其关注非遗的地域性特质,它是否在某地具有典型性、代表性,是否是地方的瑰宝、文化的财富。一个地区的特点往往在历史上发生冲突的时期表现得最为清楚,例如,冯骥才笔下的天津就是由租界与老城这两个文化空间的冲突发展出来的。小说不仅要写好天津故事,还要写好天津人,在冯骥才眼中,天津人讲义气、好强、要面子、幽默,小说中的人物语言是天津话,叙述语言则要有“天津劲儿”。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文化,不仅是它的歌舞、手艺、民俗、信仰,更深刻的则是方言和集体的性格。如果这个地方的性格没有失去,这地方的地方性就没有失去,这就是地方的文化。因此,文学创作需要认识生活、认识社会,不能逃避。
最后,冯骥才先生总结道,所谓“文学因人而异”,就是每个人都需要认识自己,发现自己,在此基础上再创造自己,由此,我们才能真正地走到文学的路。
课上座无虚席,讲座气氛热烈
讲座结束后,同学们踊跃提问。冯骥才先生就小说的艺术性与江湖气、创作中时间和空间的影响、非遗保护与旅游开发、作家对自己作品的解读、本土化的宗教文化改造、文化遗产保护中如何发挥人这一角色之作用等问题作出了耐心、详尽的解答。冯骥才先生已年过八旬,依然精神爽朗、幽默风趣,对文学和艺术都有着深刻和独到的阐释,赢得了同学们的阵阵掌声。本次讲座内容充实,在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讲座结束后,冯骥才先生为同学们签名
李洱教授送冯骥才先生上车,二人为多年好友
撰稿:潘舒婷
摄影:陈晓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