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肯在“小说家讲堂”
2022年11月22日,当代著名作家宁肯先生来到“小说家讲堂”的课堂。由于疫情原因,本次“小说家讲堂”改为线上进行。主持人李洱教授向同学们介绍道,宁肯先生是90年代以来依然在作品中保持着探索激情的当代作家,他的作品将哲学的思考、诗性的书写、边地的生活、帝都的景观等多维因素交织于文本中。李洱教授认为,宁肯的创作可以说是一种“灵魂的戏剧”,是对当代人的精神生活的画像,这在中国当代小说乃至中国汉语小说传统中都显得弥足珍贵。
李洱教授向同学们介绍宁肯的作品
宁肯的演讲题为“个人经验的想象与发现”。他表示,这个题目前还可以加上“困兽”二字,因为写作也是一种囚笼,并引用里尔克的诗歌《豹》来说明囚笼的存在,作家如同困兽,“千条的铁栏后便没有宇宙”,“步容在这极小的圈中旋转”。
宁肯将本次演讲的内容概括为两段话。其一为他自己多年写作经验的总结:“小说的核心是发现。发现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想象。想象靠的是什么?靠的是经验。但是经验和发现之间没有直通车。”其二为米兰·昆德拉常引用的奥地利小说家赫尔曼·布洛赫的名言:“小说唯一存在的理由,就是发现惟有小说才能发现的东西。”
赫尔曼·布洛赫(Hermann Broch),米兰·昆德拉在其著作《小说的艺术》中引述了他关于小说创作的名言
随后,宁肯围绕经验、想象、发现等三个关键词分享自己的写作经验。宁肯认为,对写作而言,“经验”与“经历”有着本质的区别。经验可以导向写作,经历却未必。经验既具有客体性,也具有主体性,它包含了经历,又在经历之上形成了情结,人被触动陷入回忆时,某些事物就被沉淀下来,情结便不自知地影响人的行为。写作意义上经验的形成主要依赖于阅读,它是一个完整的心理过程。卡夫卡就是一个经历相对简单,但写作意义上的经验十分丰富的作家。
但是,“经验和发现之间没有直通车”,而有赖于进一步的启发。宁肯指出,小说要求的是“另外的发现”,这种发现需要超越经验自带的“发现”。宁肯讲述了自己1971年上小学五年级时经历的“九一三事件”,此事他曾写成散文《9月13日》(出版名《卫星,温都尔汗》)并收入散文集《北京:城与年》中。这段记忆如此刻骨铭心,以至于宁肯后来将它再度写成小说——和散文相比,小说具备更多的可能性,可以想象散文边界之外的事物。就这样,宁肯“自愿进入了小说的囚笼”,“与铁栏杆无限地纠缠到昏眩的程度”,由此开启了小说思维。
进一步地,宁肯详细分析了自己创作小说《9月13日》(发表于2019年《山花》第六期)的心路历程。他以虚构的同伴丁小刚为主叙述视角,在行文中不断添加纪念章、国防绿、九道弯儿、胡同壁画等生活细节,重重铺垫让九一三事件后丁小刚的疯癫与失踪显得合情合理。尽管增加了色情、暴力的维度与政治的复调,小说的主题仍然是震撼与分裂,这就是这篇小说的核心“发现”。文末丁小刚的回归则使小说又多出一重“等待”的主题,这一升华性的主题令作品从历史语境中抽离出来,成为具有不可替代性的小说自身,这是惟有小说才能发现的发现。
由宁肯写作、陈惜惜摄影的散文影集《北京:城与年》
此外,宁肯还介绍了自己创作小说《探照灯》的过程。小说讲述了半聋的孩子四儿与废人鳏夫大个子因探照灯结缘成为忘年交的故事,两个孤独的人在特殊的年代相互依靠,相对温情的故事却因大个子的怆然病逝而发生调性的巨大转折。宁肯表示这篇小说的“发现”即为两个原本无关之人建立关系后一方死亡所迸发的情绪张力。
宁肯先生结束演讲后,同学们在线上开始了踊跃的提问。宁肯就小说叙事如何参与人物塑造、记忆和经验的区别等问题作出了耐心、详细的解答。讲座在热烈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讲座结束后,同学们在会话窗口踊跃提问,宁肯一一回答
撰稿:潘舒婷